国际瞭望｜“两个美国”的又一场对决

　　11月5日，美国将迎来2024年总统选举全国投票日。种种迹象表明，这将是一场竞争异常激烈的选举，是两种政治理念的正面碰撞，是折射“两个美国”的又一场对决。

　　无论是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还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在这场选举中胜出，都将导致美国政治版图发生重要变化，也将对国际政治和经济格局产生影响。

　　竞选频现“黑天鹅”

　　与历次总统竞选相比，这次美国总统竞选出现的“黑天鹅”事件可谓最多。

　　最大的一只“黑天鹅”是现任总统拜登在已经基本锁定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情况下，被迫于7月21日退出总统竞选。虽然历史上中途宣布退出竞选连任的美国总统不乏先例，譬如1952年的哈里·S·杜鲁门和1968年的林登·约翰逊，但他们退出的时间都离选举投票日较远，而拜登是在离投票日仅剩3个月的情况下宣布退选的。

　　拜登退选的直接原因，是6月底他与其竞争对手、共和党籍前总统特朗普进行的一场电视辩论。在这场辩论中，拜登的糟糕表现引起民主党高层和一些“政治金主”的强烈不满。民主党高层担心如果拜登输给特朗普，民主党的选举利益将受到损害，而“政治金主”担忧的是，如果特朗普战胜拜登，他们将丧失在下一届政府中的利益代言人。据报道，前总统奥巴马、前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等民主党“大佬”都私下劝说拜登退选，而“政治金主”则扬言如果拜登不退选就撤回捐给民主党的竞选资金。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拜登被迫出局，把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资格转给了同样是民主党籍的副总统哈里斯。

　　另一只“黑天鹅”是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竟然遭到两次未遂暗杀，这在美国总统选举历史上极其罕见。第一次暗杀发生在7月13日，当时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市出席竞选集会时，一名年轻男子从一栋建筑的屋顶上向他开枪，子弹穿过了他的右耳上部。特朗普捂着出血的耳朵被护送下讲坛，枪手被特勤局人员击毙。现场一名参加集会的人丧生，另有两人受伤。美国官方一份文件表明，该枪手曾向一个为民主党政客筹集资金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第二次暗杀发生在9月15日，当时特朗普正在佛罗里达州一个高尔夫俱乐部打球。一名特勤局人员看到球场围栏旁伸出一根枪管，随即开枪，一名男子从灌木丛中跳出并逃入一辆黑色汽车，但警方很快就追到并逮捕了这名男子。该男子曾表示他计划自愿前往乌克兰参与对俄罗斯的战争。而特朗普曾表示，如果他再次入主白宫，将终止美国对乌克兰的援助，并声称将在一天之内结束俄乌冲突。

　　特朗普本人和一些共和党人把上述未遂暗杀事件归咎于民主党人发表的煽动性言论。特朗普曾在社交平台上写道：“由于这种言论，子弹飞来飞去，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事实上，民主党人说特朗普是“美国民主的威胁”，是“撒谎者”。哈里斯还称特朗普是“重罪犯”，是“劳动人民的灾难”“美国劳工的生存威胁”。这些言论激起一些美国人对特朗普的恐惧和憎恨。同时，特朗普对民主党人的言语攻击也相当激烈。譬如，他经常把政治对手比作“害虫”，并发誓要“铲除”这些害虫，把民主党描述为“内部敌人”，称他们对美国的威胁要比外国敌人更大。特朗普还称拜登是“瞌睡乔”“骗子乔”，经常模仿和嘲弄拜登的表情和举止。他对哈里斯也口不留情，多次侮辱她“精神有问题”，称她“愚蠢”“软弱”。

　　从拜登被逼退选，到特朗普两次遭到未遂暗杀，再到总统候选人相互攻讦，无不折射出在当下的美国总统选举中党派利益至上、金钱干扰选举、政治暴力加剧的严峻现实。

　　对决折射“两个美国”

　　当下，美国政治和社会分裂空前严重，民主党和共和党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政治理念和利益群体，两党之间的共识领域越来越少。共和党理念相对保守，具有较为明显的民粹主义倾向，主张弘扬白人文化，强调维护白人利益；民主党理念相对开放，有全球主义倾向，崇尚多元文化，体现更多的是精英阶层的利益。在此背景下，在意识形态和群体利益方面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美国”。

　　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之间的角逐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两个美国”之间的对决。这场对决结果将决定美国未来的国家发展方向。

　　从双方在9月10日举行的电视辩论和其他一些场合发表的言论，人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特朗普和哈里斯在经济、堕胎、医保、移民、阿富汗、巴以冲突等问题上的政策分歧。这种分歧的背后隐藏着深刻的政治理念差异和党派利益冲突。

　　在经济方面，特朗普提出要针对进口商品，特别是中国商品继续加征高额关税，并称拜登和哈里斯的经济政策在美国造成了严重的通胀。而哈里斯认为，加征关税将加重美国中产阶级的经济负担。她还抨击特朗普所鼓吹的国内减税政策实质上是服务富人和大型企业的利益。在堕胎方面，特朗普把联邦最高法院取消宪法对堕胎权的保护看作是自己的“功劳”，但出于拉拢女性选民的需要，他虽仍反对堕胎，立场却有所后退，表示不支持全国性堕胎禁令，是否禁止应由各州自己决定。而哈里斯坚决反对堕胎禁令，主张恢复美国宪法对女性堕胎权的保护，认为美国政府不应该“告诉一个女人该怎么对待她的身体”。

　　在移民问题上，特朗普指控哈里斯对美国面临的边境危机负有责任，称其允许犯人和精神病院的病人非法入境，还说她应被“起诉和弹劾”。特朗普承诺上台后将实施“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非法移民）遣返行动”并将继续修建边境墙。哈里斯则声称，在特朗普的怂恿下共和党阻挠了民主党提出的边境法案，特朗普应对边境危机承担责任。在阿富汗问题上，特朗普声称拜登政府从阿富汗撤军是美国历史上最耻辱的一幕。哈里斯则反驳说，特朗普与塔利班的谈判是从阿富汗撤军的原因，同时，继续在阿富汗驻军将耗费大量资金。

　　国际分析人士指出，在国内外一些重大问题上，特朗普和哈里斯的政策主张南辕北辙，不可调和。

　　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美国舆论普遍认为，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是美国现代历史上势均力敌的一场竞争。事实上，特朗普和哈里斯各有优势和劣势。

　　相较于特朗普，哈里斯年轻、有活力，能调动年龄较低的民主党选民的热情。作为女性和少数族裔，她能吸引更多女性和少数族裔的选票。此外，哈里斯得到了前总统奥巴马和前众议长佩洛西的全力支持，特别是奥巴马到访多州，为她站台和拉票。哈里斯还得到了拥有上亿粉丝的美国流行乐巨星泰勒·斯威夫特的鲜明支持。她筹集到的竞选资金已远远超过特朗普。不少美国人认为，哈里斯在脾气性情、赢得信任和带来变革方面更胜一筹。但是，哈里斯的劣势在于，她在担任副总统期间，建树不多，特别是在维护边境安全和控制非法移民方面乏善可陈。更重要的是，在奥巴马成为第一个少数族裔总统后，美国普通民众是否已准备好接受一个少数族裔的女性总统犹未可知。

　　特朗普的优势在于，他虽然在上一届总统选举中输给了拜登，但这几年来在共和党内乃至在全国都保持了较强的政治影响力。不少美国人认为，特朗普在处理经济事务方面更有优势。此外，特朗普一直炫耀自己在位期间没有对外发动战争，在维护国家安全方面卓有成效。特朗普具有比较鲜明的个性，在美国中西部地区有不少“死忠”粉。7月他在宾夕法尼亚州巴特勒市遇刺后，流着血，挥拳头，高喊“战斗、战斗、战斗”，在选民中为自己树立了“硬汉”的不屈形象。世界首富、科技巨头埃隆·里夫·马斯克不但公开站队特朗普，出席其举行的竞选集会，还拿出巨资激励摇摆州选民投票支持他。当然，特朗普的劣势也很明显。为数不少的美国人认为，特朗普一直拒绝承认在上届总统选举中失败，在“国会山骚乱”中推波助澜，对美国选举制度构成了威胁。此外，他有不少官司缠身，特别是在“封口费”案中被判犯有重罪，这使其形象受到严重打击。他在移民、堕胎、巴以冲突等问题上的一些极端言论也引起了不少女性和少数族裔选民的厌恶。正因如此，即使在他所属的共和党内也有许多人公开反对他再次成为总统。

　　目前，从各种民调数据看，总体上哈里斯和特朗普在全国的民意支持率不相上下，在摇摆州的支持率也互有高低。值得指出的是，双方在全国和摇摆州的选情一直起伏不定。在特朗普遭遇第一次未遂暗杀后，他获得的支持率明显高于拜登。但特朗普与哈里斯在9月10日举行电视辩论后，大多数美国人认为哈里斯的表现更出色，其支持率又逐渐超过了特朗普。随着辩论效应的衰减，哈里斯对特朗普的支持率优势正在缩小。国际观察人士认为，未来选情如何变化，可能会受到一些意外事件的影响，比如，10月9日“米尔顿”飓风袭击佛罗里达州，联邦政府能否协助佛州成功应对飓风带来的灾难，这将影响到哈里斯的选情。再譬如，以色列对伊朗发动报复性打击，是否会导致油价上涨并影响美国经济。

　　毋庸置疑，谁在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中胜出，对美国至关重要，哈里斯和特朗普将把美国带到不同的发展方向。不同的选举结果对国际政治和经济格局也将产生重要影响，地缘安全、大国关系、国际贸易将面临新的改变。

　　11月5日之后，是特朗普再次担任总统，还是哈里斯成为第一位担任美国最高职位的女性？不妨拭目以待。